第259章 騙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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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9章 騙子
諸伏景光忽然停下了搜索的動作。
與工藤新一的對話仿佛撕開了他面上的偽裝，將無論如何無法壓下去的念頭展現得淋漓盡致——無法欺騙自己…盡管走到了這一步，被無形的責任感催促著，卻還是沒辦法真正狠下心腸。
全程搜捕，一旦開了，琴酒的立場將會馬上變得被動。驟時，除了警方這邊的搜捕外，還要面臨著黑方的落井下石。紅黑雙方追捕，即使是琴酒，應付起來也會很吃力。
到那個時候，琴酒將會做出怎樣的抉擇，他不敢想象，不敢輕易去賭——好點的結果無非是被警方逮捕，在展開漫長的拉鋸戰前，他倆還能再見一面；壞一點呢，是琴酒壓根不給他留機會，或者跟黑方同歸於盡，或者在被逮捕前自盡……
因為這些念頭斷斷續續冒出來，導致他本就亂糟糟的心緒更加不穩，只是忽然間恢覆了平靜，不知道什麽原因，突然意識到現在考慮再多，不如多做點準備……好在將來坦然面對任何一種結果。
剎那間，理智回籠，開始正視所有的一切，並嘗試著推理。
目前首要的任務仍然是琴酒。
根據了解到的信息，刨除掉某些幹擾項（比如安排萊伊追殺他，算計波本）後，全部指向了同一個方向——琴酒真正的目標，有百分之九十是為了那位先生，說準確點，是為了得到組織。
那家夥到底還是把事業當成了全部……
說琴酒真正想要的是組織，並非胡亂猜測，一切早有預兆。
從幾年前傳言琴酒失去那位先生的信任，以及身為組織殺手卻頻繁踩線與警方來往的行為，還有針對不同高層幹部底下的人手所做的、如鏟除異己等，無疑不證明了那家夥的可怕的野心。
警方臥底黑澤陣可不會對犯罪集團的boss動手，只有殺手琴酒才會為了奪取權利、謀殺所有擋路者。
在試圖實施謀殺時，一定有過縝密的計算，首先會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——雖然很不可思議，但朗姆的確是比較合適的人選。
首先兩人實力旗鼓相當，朗姆的勢力還要稍微高一點。
比起朗姆，前期的琴酒並不太樂忠於爭名奪利，與其說是一個幹部，不如說更傾向於是執行力超強的殺手，畢竟是Topkiller嘛——這些是在他用「黑澤景光」這個名字潛伏時摸索出來的。
在他還摸不透琴酒的身份，傾向於對方是一名忍辱負重、值得欽佩的臥底警察，當他從那些繁瑣的情報網中判斷出那樣的現實後，一度十分心疼……
其次，兩人很受那位先生的信任，同為少數能證明直接接觸到boss的人。找其他人，萬一無法接觸到boss，就需要由琴酒獨自沖在前面，兩個人起碼能分散火力。
最後，那位先生恐怕不會想到，表面上互相仇視的兩個人會聯手。當目標沒有防備的時候，突襲成功的幾率會加倍。
綜合以上——
朗姆是琴酒想要除掉boss的最好幫手。
雖說有些冒險，可總比一個人扛事要強。
唯一的那點兒顧慮，只要早早做好了安排，完全能避免。
假如朗姆不夠識趣，在剛把boss送走，便心急地調轉了槍頭對準琴酒的話，那些被握住把柄的其餘高層幹部就能發揮作用了。
環環相扣，琴酒想獲得最後的勝利，並非妄想。
諸伏景光試圖笑起來，作為敵人，他想要讚揚那家夥的算計真厲害。很可惜，他失敗了……
一想到在這個計劃裏，自己所扮演的角色，他就笑不出來。
再想到淪為這場大陰謀裏陪襯的好友，他甚至想哭出來。
在預感真正應驗前，人總會高估自己，以為做了充滿的準備，足以面對預想中的任何情況。可實際上這一刻，他心中湧起的那種挫敗感，當否認掉過往擁有過的甜蜜記憶時，他才清醒認識到，沒有那麽容易，心口泛起的細微刺痛幾乎要將他入瘋狂的絕境。
兜兜轉轉，事業無成，愛情也一敗塗地……偏偏還不能盡情放任那些情緒。堵住難過的宣洩口，裝出無所謂給其他人和自己看。
必須要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去思考：
假使前面的推斷是正確的，那麽返回來推理——
為了得到朗姆的信任與支持，將一個真實身份是公安、同時深受朗姆信賴的人作為切入口是最簡單的。
換句話說，零不僅僅是純黑方的琴酒想要幹掉的人，還是用來打動朗姆的籌碼，或許他倆在合作前，琴酒是這麽跟朗姆說的：
「我幫你揪出你身邊的‘老鼠’，這是我的誠意。」
而朗姆不知出於何種理由同意了，最後揪出的就是零。
結合風見的說法，琴酒先離開不過是賣朗姆個好，讓朗姆親手解決掉身邊的叛徒。
這一環環下來，琴酒果然蓄謀已久。
想到過去那些心路歷程，他再一次深深無力。
難以形容當初的自己，究竟是怎麽了，竟然會相信那個人。
琴酒，你怎麽敢？
我或者零，有誰能讓你產生一絲心軟嗎？
相處過的歲月裏，你表露過一次真心嗎？
他很想繼續裝作無所謂，但幾乎要溢出來的難過無法控制住。
只能一個勁地催眠自己：別去想，別去想。
現在更該集中精力，為自己、為零、為未來找到生機！
假如零落到了朗姆手中，該怎麽辦才能找到呢？
朗姆的身邊有可利用的人選嗎？
工藤新一轉過頭正要說話，卻瞧見諸伏景光雙手攥緊拳頭，低垂著頭，發絲擋住眼眸看不清神色，但緊緊咬住的嘴唇證明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……
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裏，猜想這位跟他老師有著親密關系的公安臥底大概的心情，稍微有些同病相憐的感受。
盡管他現在接受了事實，好像很平靜，可在剛開始他同樣的難過，無法相信。那個喜歡逗人的、好像無所不能的黑澤老師竟然會是壞人——這要人怎麽接受！
尤其是從初次見面的懷疑，到慢慢相處後的信任，再到最後的信任瓦解，那種波瀾起伏的難受勁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。
天翻地覆，過往的畫面全被蒙上了濃濃的霧，失去了真實感。
將來有機會面對面，真想問一問：
究竟是什麽原因，要讓你這樣玩弄我們的感情。
我明明沒有什麽特別的，為什麽會引起你的註意？
特意到我面前，總不會只是想耍我吧？
但這些在此時不作為重點考慮，質問要留到以後。
他背過身，沒再繼續看一個難過的人，剛才的尋找讓他發現了一些小細節，但需要更多的線索來進一步確認。時間不等人，既然別人都心不在焉，那就只有自己出馬了！
趁著沒人註意到，獨自跑出去，找到這周圍的人打聽情況。
……
隨時間推移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愈發沈重。
有限的範圍裏，細心的搜查終會結束。
被報以最大期待的風見裕也逐漸焦慮，短暫又漫長的、高度緊張的搜查，使他遭受了巨大的壓力、與無聲放大的恐懼和愧疚。
「再找一找，不可能沒有，我不能放棄，降谷先生還在等著我…」盡管給自己下達必須堅持下去的命令，可在一無所獲的現實之中，只會襯托著他非常可笑，額邊滑落的汗水似乎都在諷刺他的徒勞掙紮。
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，他擡頭只見是另一名同事。
沖他搖了搖頭，“先停下吧。”
“可是…”哪敢停下啊！降谷先生還在等著我們呢！
“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賭在這裏。”
風見註意到同事無聲的暗示，下意識地朝著角落裏停下來沒有動的諸伏景光掃了眼：確實有很多的疑點，可即使這位失蹤多年的前輩身上有諸多的疑點，他仍然願意相信……
降谷先生不會看錯人！
既然是降谷先生最重視的朋友，那一定是心懷正義、永遠不會向黑暗屈服之人！（至於感情…外人不知詳細，還是別評論吧。）
同事無聲嘆了嘆，說：“我懂，我比你更信任諸伏先生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只是讓你早點把結果告訴他，總是找不到還拖著逞強，反而會誤事啊。”別再互相折磨了，咱早點認清現實，好做新的打算。
風見略微沈默後，空著兩手走過去，垂頭喪氣地說：“抱歉，我沒找到。”你說降谷先生會留下信息給我，可我卻沒能找出來…
若是因為的粗心而錯失良機，導致降谷先生出事，他恐怕無法原諒自己。
松田陣平很早就放棄似地靠在一邊，雙手環胸，目不轉睛地盯著好友，中途回覆了下目暮警部發來的疑問。他知道工藤新一單獨跑出去了，也知道景光越發不對勁的情緒，卻沒有做什麽。
此時見到公安的人向景光集中，便立刻跟了上去。
風見的聲音似乎沒有進入諸伏景光的耳朵裏，正沈浸在思維中的公安垂著頭，仿佛自帶隔離功能，阻絕了外界的一切。
短暫的沈默過後……
同事開口時語氣裏帶著些許不安，“莫非降谷先生已經……”
所有人都在心中想過、卻不敢說出口的猜測。
一直找不到線索的原因無非有兩種，一是負責收尾的人很謹慎、將所有主要的線索全部銷毀了，二是根本沒有留下來，當時的降谷先生狀況很糟糕，盡管想要留下點什麽卻無能為力。
無論是哪一種，降谷先生的情況不容樂觀。
能活著當然是最好了，可要是有個萬一……
搜查的方式需要轉換，比如找找附近方便拋屍的地點。
“不會的。”松田陣平不接受如何荒唐的結局，斷然反駁，甚至有一種近似偏執的信心，“我感覺得到，他一定還活著！”
“……”聽起來倒像是無能的自我安慰。
在場的公安沒有說話，卻有著相同的感覺。
“我堅信只要堅持找下去，一定能找到！”松田陣平邊說、邊看了眼沒說話的好友，“我絕不會放棄，我相信他一定在等著我們去救他。”話又說回來了，“實在不行，我們交通部可以幫忙！”
公安找不到線索，請全盤交給刑警，他這個交警會全力配合！
別的不說，起碼他能找到黑澤的車。
只要找到了黑澤，就有機會問出零的下落。
就算黑澤是敵人那邊的，不願意透露分毫，那還可以將權限放寬，嘗試找出別人的車輛行蹤啊！不是還有個朗姆麽，要想帶走一個人可不容易，仔細找下去一定能找到蹤跡。
“不用了，這事，我們自己先解決。”同事果斷地拒絕。
就算上級要求了兩邊合作，也只會是一個適當的幫忙。
主導權仍然、必須要掌握在公安的手裏。
松田陣平不敢相信，“到這種地步了，還不信任我們？”
“不，我們不是不信任，而是……不好說。”
好吧，雖然主要原因是涉及到臥底工作、不宜公開，但確實是有小部分不信任——誰讓話題中心的人物跟警視廳的牽扯太深了呢！萬一有誰頭腦發熱，給那邊送情報怎麽辦？
特殊時期，謹慎一點不為過。
雖說公安內部也有支持黑澤好人論的，可總比別的部門靠譜，至少明面上，他們沒有跟黑澤走得太近……
“先聽聽諸伏先生的
看法吧。”同事微妙地轉移了話題。
松田陣平短促地哼笑了聲，真可笑，公安居然不信警察。
果然公安不同啊，不知道是接觸少還是怎麽的，你看他們幾乎馬上相信了黑澤是個壞人，而搜查科、交通部，曾經跟黑澤打過交道的，無疑不在問：真的嗎？假的吧？你在開玩笑嗎？
講真，要不是景光和工藤雙重肯定，他也會是其中一員。
那些記憶，真的全是假的嗎？
欺騙警察的感情，作為純黑殺手，黑澤到底是有多閑？
印象中，黑澤沒幹過壞事，倒是好事做過不少……
想起通訊中另一位好友伊達的質疑，他有點小小動搖了。
不過，既然是景光的話，總不會說謊吧……
為什麽好友、同事們要分不同的觀點啊，證明一個人是好是壞這麽難的嗎？
萬萬沒想到，在操心過好友們覆雜的情感後，他還要糾結於相信哪一邊。而致使他困惑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：黑澤陣。
淦，黑澤/琴酒，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。
風見裕也卻有與同事不同的看法，雖然警視廳的人不太可信，但降谷先生相信的人他也相信。至少在期望降谷先生平安歸來這件事上，眼前的、跟降谷先生警校同期的男人不會亂來。
然而他的看法並不重要，所以他沒有說，更不想說。
他的整顆心此時此刻、只記掛著一個人：降谷先生！
您到底在哪裏？
那麽驕傲的降谷先生啊，根本無法想象那樣的男人會悄無聲息的、被拋棄在未知的角落裏等待被發現。
降谷先生，您一定要活著回來，不要死啊。
您知道麽，您最牽掛的好朋友、諸伏先生，他還活著啊！
如果這麽錯過了，帶著遺憾離去的話，實在是太悲慘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遮住內心的悲傷，不斷地勸說自己要往好處想：對啊，降谷先生那麽厲害、那麽聰明，肯定不會死的！
現在還是努力做好眼前的事情吧！
他擡頭，視線集中處的人仍然沒有回應，仿佛靈魂離體。
“諸伏先生？”他低聲叫了句，甚至還悄悄挪後一點。
根據以往的經驗，這會兒發出聲音已是極限，千萬不要有肢體上的接觸——因為很有可能手指還沒碰到人，就被無情地掀翻…別問他怎麽知道的，說出來都是淚啊。
松田陣平沒那麽多顧慮，伸出手輕按住好友的肩膀晃了晃，“你想到了什麽嗎，景光？說出來啊，讓大家一起商量。”
諸伏景光蹙了蹙眉，“嗯……”
“怎麽？”松田陣平再接再厲。
風見可疑地陷入沈思：難道不是所有臥底一個德行？
反應大的只有降谷先生？還是這位松田警官格外不同的？
“我在想……”
風見著急接話，“什麽？”
諸伏景光眸光一掃，卻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在做最後的決斷。
因為朗姆那邊，他脫離時間太長，想不到適合的人選，那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，就得轉回來從琴酒這邊下手。
他思索著接觸過的一些人，尋找最合適的目標。
人選不少，主要分兩個方向：
曾經接觸過並建立起還算可以的面子情的、其他幹部的手下。從中迂回得到琴酒的消息，但如此一來，會暴露他在琴酒心中失寵的事實，因為今天那麽重要的日子，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。
為了將來考慮，或許哪一天能用得上，暫時別去動這條線。
這麽早暴露，對他半點好處都沒有。
另一種是直接聽從琴酒吩咐的人，他想到了在長野縣出現的「魚冢三郎」，決定豪賭一場。
賭「魚冢三郎」非常受琴酒看重，賭當時的自己還在琴酒的心中有些分量，賭琴酒不會主動將對他的算計宣之於口！
“景光？”
見他再次沈默，松田陣平遲疑地叫了聲。
“噓……”
諸伏景光下定決心，拿出手機撥通了「魚冢三郎」的號碼，並用目光示意眾人，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場所。
於是，沒有人說話了。
大家一同不解但很緊張地盯著手機。
沒幾秒鐘，在聒噪的心跳聲裏，電話接通了。
略熟悉的聲音，聽上去有些疑惑與緊張，“警官？”
“喲，魚冢君，這段時間沒有見到你，在做什麽呢？”諸伏景光以平常相處的語氣跟人寒暄。
“……”
伏特加拿遠了手機，看了看顯示的號碼，再一次確認：沒錯了，是大嫂（？）。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刻，接到大嫂（？）打來的電話……真的沒有打錯嗎？
“沒怎麽啊，您有什麽吩…咳咳，您有什麽事嗎？”
奇怪了，幹嘛不找大哥呢！
哦，大哥現在正忙著，估計沒時間接電話。
話說回來，今天的事沒有告訴大嫂嗎？
不過，也對，大哥連保護男友都要偷偷摸摸的，又怎麽會讓大嫂身處危險之中呢。
思緒轉了好幾圈，伏特加說服了自己。
“沒啊。”諸伏景光神色如常，註意著電話那頭的動靜——從「魚冢三郎」的表現推斷，對方並不知道他跟琴酒鬧翻了。
想來也是，琴酒過去沒有隱瞞他們的戀愛，現在估計無法開口說彼此之間的那些虛情假意。那件直接導致兩人情感破裂的事件，終究在意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。
“長時間沒見，想問問你有沒有空出來，一塊喝一杯。”
至於「魚冢三郎」此時有沒有參與計劃，現在還沒辦法判斷，畢竟在任務中，人員分散行動是常有的事。
伏特加沒啥心機，只以為大嫂關心他為什麽沒出現了，憨憨拒絕，“可能不行啊，我已經離開長野縣了，大……咳咳……”
要命！差點忘記了，不能暴露自己認識大哥！雖然大哥說大嫂可能猜到了，但只要大哥一天不允許，他就不能承認。
畢竟按照過來人的經驗，隨便參與情侶間的事會沒啥好下場。
他不想失去大哥的信任，不想得罪大嫂，只想做個普通小弟。
可以的話，希望大哥大嫂一直好下去…
總比，大哥被萊伊勾走了強。
講道理，萊伊那個人有點可怕，人前人後有兩張面孔什麽的。
諸伏景光裝作驚訝，“誒，這麽不巧嗎？”
長野縣…看來魚冢還不知道，他已經離開了長野縣。
進一步證明，琴酒的確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的行蹤。
不知道該不該高興…似乎該為特殊對待高興，又好像還有點總是見不得人的不高興。
當然不排除時間太短、事務太繁雜，導致琴酒忘記說了。
“是的，我去了東京…探望親戚。”伏特加業務不是很熟練，謊話說得支支吾吾的。
“這樣啊…”諸伏景光假裝沒發現，遺憾嘆息，喃喃自語似乎在抱怨著誰：“怎麽最近全都有事……”
伏特加聽後很心虛，但他不敢說，“也許明天就好了呢。”
是的，大嫂。你該給大哥點信心！
只要今晚把那件大事幹成了，大哥一恢覆身份，你們就可以快樂的在一起生活了！
“啊？”
明天嗎？
看來琴酒準備速戰速決。
“不，我是說，也許明天我有空回去！”嗯，就是這樣！
雖然我覺得，有大哥在，你估計會看不見我。
伏特加一邊走，一邊忐忑地回話，由衷希望大嫂別問太多。
“砰——！”槍/聲炸響，驚擾了兩人尷尬的寒暄。
以及守在旁邊聽內容的公安、松田陣平。
伏特加心中一緊張，下意識就喊出來了：“大哥！”
“怎麽了？是槍/聲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諸伏景光驚地站了起來，沖著電話喊：“魚冢君，你在哪裏？”
「大哥」難道是指琴酒？
槍/聲……
到底是誰開的槍？
那家夥、琴酒…
“在……”伏特加差點要說出來了，幸好關鍵時刻止住了，這會兒說多錯多，“抱歉啊大嫂，我有事，之後再說啦！”
嘟嘟嘟……
通話秒斷，諸伏景光還阻止都來不及，當然最主要是他反應慢了半拍——被那一聲「大嫂」給驚住了，差點把舌頭給咬了！
餵！大嫂是誰啊？
你他媽給我說清楚！
就算大哥是指琴酒，那我也不該是大嫂啊！
明明我才是你大哥的…咳，明明你大哥才是我的！（劃掉）
“大嫂……”松田陣平心情覆雜。
說好的互相利用，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。
“大嫂……”公安同事們眼神微妙。
諸伏先生，原來你在那邊是這樣的地位嗎？
“跟我沒關系。”
“……”這，人家都叫出來了…
諸伏景光一臉冷漠，仿佛這樣可以當做無事發生，“既然零是被朗姆的人帶走了，我們在這裏又找不到線索……”
“線索的話，我找到了哦。”
幾人回過頭，只見工藤新一站在門口，充滿自信的滿足笑容。
……
槍/聲響起，穿透的卻不是混蛋FBI的腦袋。
而是本處於優勢中的殺手的胳膊。
一發從後面射過來的子/彈。
開/槍的前一秒，赤井秀一輕聲說：“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琴酒手指輕輕松開，也許是對將死之人的寬容，也許是送別相處多年搭檔的莫名的感情，也許是別的什麽…他決定讓FBI說完。
赤井秀一其實有很多的問題，卻只撿了件不太重要的：
“你會後悔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冷血殺手微楞，沒想到會聽到如此無聊的問題。
後悔？後悔是什麽玩意兒？你看我長了一張會後悔的臉嗎？
他十分敏感地反問：“怎麽，你死前的願望也是要我做個好人？”說實話，惡心指數不止一點點。
赤井秀一勾起唇角，似乎被逗笑了，“不，實際上，我對你沒有…奢望。雖然有點在意，你所謂‘也’還包括了誰，但……”
他的「後悔」可不是這些！
最後的機會！
視線裏已出現朱蒂舉著槍的身影，他猛然挺起身，用力握住了黑黝黝的槍/身，全力將琴酒往下拉的同時，擡起了對方的手臂，讓殘忍發出來的子/彈打空。
朱蒂剛好開槍，稍稍偏離了要害的子/彈打中了。
琴酒快速地往後瞥了眼，馬上認出了來人，倒沒想到FBI來的這麽快。被拉下時絲毫不慌亂，雖然被突如起來的疑問轉移了註意力，但手底下的敵人想要逃脫可沒那麽容易。
赤井秀一不甘示弱，這時候的他沒有退路，只能盡全力抗衡。
兩人幾秒鐘交手了幾次，最終是不耐煩搞近身戰的琴酒搶回了手/槍，為了擺脫糾纏，搶回槍的同時一腳向宿敵踹過去……
狡猾的宿敵找準機會從旁邊溜走，在地上滑出了一道弧線，迅速撿回了丟在地上的槍，不待瞄準、憑直覺開/槍。
兩聲槍響，分向不同的方向，同時擊中目標。
“別動！”朱蒂的身邊多出幾個夥伴。
有幾個甚至穿著FBI的制服。
他們趕到了赤井秀一的身旁，眼神充滿了擔憂。
伏特加沖上來時，見到的就是自家大哥被一群人用槍指著，萊伊在對面，身後看樣子是一群FBI？
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但他很震驚——
為什麽萊伊背後是FBI？
為什麽FBI要指著大哥？
不是，雖然總覺得萊伊是個兩面派，但翻臉這麽快的嗎？
“大哥！”懷揣著無數的問號，他的腳步不停，很快與大哥
肩並肩，迅速掃了眼大哥的狀況，立刻遺忘了那些問題，關切地問：“你還好嗎？是萊伊開的槍嗎！？”
萊伊不怒反笑，一點都沒有被伏特加差別對待氣到。
沒錯，就是我。
可是啊，好歹同事一場，難道你眼裏看不到我傷得很慘嗎？
琴酒推開了伏特加，微瞇了瞇眼，緊盯赤井秀一的臉，忽然笑了起來，“我小看你了。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？”
原本以為赤井秀一不會那麽快通知FBI——至少會在今晚之後，所以他才想要在之前把這個麻煩解決掉。
赤井秀一也笑：“誰讓我有幸運男孩呢。”
如果沒有那幾條簡訊及時的到來，他會堅持原先的決定，讓FBI的同事們原地待命，而不是趕在進門之前改變主意。
琴酒幾乎沒有猶豫，腦海中自動跳出了答案：“那小子嗎…”
果然「銀色/子/彈」還是聯手了。
“所以我問你是否會後悔，剛才如果沒有停手該多好。”赤井秀一頑強地挑釁著，“除了後悔，你會難受麽，他站在了我這邊。”
琴酒短促地冷笑了聲，“不，完全不。”
早知道你們是怎麽人了，只不過很好奇，小偵探從哪裏得到的消息？難道出發前兩人聯系過了？
“是嗎。”赤井秀一不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，拒絕了同事們的攙扶，眼角的餘光正好掃到聽見動靜出來、在上面圍觀的人。他正視琴酒，雙眸裏飽含了無盡的深意，“雖然很想繼續和你說說話，但時間不早了……不過別著急，我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。”
琴酒無動於衷，但確實不方便繼續火拼。
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好，在出了氣、徹底冷靜以後。
“下次見面，再回答我吧，那些被你隱瞞的…”赤井秀一也知道不宜耽誤太多時間，終究是人手不夠，而且他根本無法容許琴酒此時被殺死，眸光流轉後，補上了暧昧的回擊：“親愛的戀人。”
你敢喊「情人」，我就敢當你是「戀人」。
一點毛病都沒有！
雖然他有點感覺，那句話是透過了他，對著別人說的。
但是，誰管呢？
不管怎麽說，琴酒把他從頭到尾戲耍了一遍是事實，總要承受代價的。
詹姆斯仍煙/霧/彈的手一抖，在一片白霧中，帶著濃濃的疑惑與震驚和同事們一同離開，他都不敢看朱蒂的臉色了好麽！
咋回事，臥個底，你還跟對方的大哥談了個戀愛？
伏特加震驚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：不妙，萊伊真的得手了！
這都叫上「戀人」了……！
煙霧過後，組織的幹部們跑下來。
“原來他真的是FBI！”其中一個人吐了一口，之前礙於琴酒的殘暴，即使心裏懷疑也不敢說，可現在……
FBI都是壞蛋！萊伊那廝竟然是那種人！淦！
皮斯科自覺看透了一切，淡定地問：“追上去嗎？”
琴酒收起槍，冷笑：“不，讓他再囂張幾天。”
皮斯科點頭，瞄了眼貝爾摩德，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：你看，我猜對了吧！琴酒真正喜歡的就是萊伊！那些隱晦的保護，還有直到現在都下不了狠手！足以證明一切了！
貝爾摩德難以相信，沈默地從小腿抽出了槍，“我去！”
不應該啊，琴酒怎麽會……
“不行！”
“……”
琴酒厲聲說：“他只能由我來殺死！”
“……”
實錘了，實錘了，皮斯科的猜想居然是真的！
貝爾摩德沒控制住，一臉「你有病」的表情，“瘋了嗎？不趁機解決掉，難道要等他卷土重來嗎？”
“現在不便和FBI發生沖突，抓緊時間把這裏清理掉。”琴酒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，畢竟小鬼和FBI聯手了，下一步說不定會引來警方，他不能讓任何人闖入這裏、找到絲毫有關組織的東西。
皮斯科幹咳了聲，覺得可以理解，雖然他知道這是個借口。
但千面魔女可沒那麽客氣，“缺我一個有什麽關系？”
現場那麽多人，你難道還想要我這個女人幹活嗎？
正好，你忙你的，我去追殺萊伊啊。
“你不是他的對手。”琴酒冷酷臉。
貝爾摩德更不高興了，“還沒嘗試呢！”
“再說一次，他只能死在我手裏。”殺手充滿壓迫力地環顧了一圈，一字一頓地警告，“你們誰也不能動手。”
有些人，必須要自己解決，才能獲得快感。
就像，有些仇，需要親手去報。
雖然…赤井在殺死蘇格蘭的事情上是無辜的。
但是，誰管呢？
貝爾摩德還想反駁，但看見琴酒驟地露出殘忍笑意，驚得她心頭一跳，瞬間失去了語言，並且更加覺得琴酒不對勁了。
“好了，開始清場。”殺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，冷酷無情。
收獲了一圈識趣的“是！”
伏特加默默抱住了胖胖的自己，後退一步，不太敢將大嫂（也許不是？）打電話的事說出來了。
真糾結。
同情警官先生。
更同情自己。
大哥啊…為啥偏偏是萊伊？？
你讓我以為怎麽面對那個大嫂？？
……
赤井秀一坐上了車，便吐出了三個關鍵詞：
工藤新一，蘇格蘭，警視廳。
詹姆斯暫且將心中的疑問丟開，關切地問：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秀……”朱蒂收起淡淡的憂傷，滿懷關心。
“去找工藤新一，然後去警視廳找蘇格蘭。”赤井秀一硬撐著說完了這句話，因為內傷而使鮮血從唇角流了出來。
思緒瘋狂的轉動，卻沒有力氣解釋。
只知道，一定要見到蘇格蘭。
一定要……！
下一秒，他昏了過去，連同事的呼喚都沒有聽到。
……
工藤新一正在闡述自己的推理，抽絲剝繭，所有的疑點指向了一個女人：水無憐奈。
有目擊者稱，在周圍見到個跟水無憐奈很像的女人，急急忙忙上了一輛車。在打開車門的瞬間，似乎看見裏面靠著個金發男人。
諸伏景光不能確定水無憐奈是不是組織的人，這很無奈。
在組織裏，只要是沒有合作任務，基本處於誰也不認識誰的狀態。有些甚至合作過都沒能見上一面…像琴酒那樣的實屬少見。
“只要找到這個女人，就能順藤摸瓜，找到其他人了吧。”松田陣平以樂觀的態度說道。他看向好友，“怎麽樣，開始嗎？”
剛才的電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，想忘不能忘。
情況不明，但從掛電話前的緊張判斷，黑澤好像遇到了危險。
盡管他願意相信黑澤是個壞人，可卻無法不在意。
一邊是黑澤，一邊是零……
對他來說，只是朋友和朋友，但對於景光卻是……
互相利用的愛人和共同走過許多時光的好友。
似乎選誰都不好受啊。
諸伏景光遲疑了：“我……”
其實在聽見槍/聲那一刻，心就亂了。
或許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，讓你又愛又恨。
縱使琴酒是個大壞蛋，也是真心喜歡的人……
他無法馬上給出答案，即使知道這樣的態度會讓同事們更加懷疑和失望，可就好像嘴巴被封住了，混亂的思緒裏，失去了言語。
工藤新一欲言又止，剛想要說話，卻被鈴聲打斷。
在眾人矚目中，困惑地接通了，“你好，這裏是工藤新一。”
天還沒亮，這個時間點，會是誰？
“你好，我是詹姆斯，是…FBI。”因為不知道赤井跟這位工藤的真正關系，詹姆斯說話有所保留，“工藤君，請問你現在方便嗎，有些事想請你幫忙。”
“FBI？”工藤新一驚訝了，“難道是……！”
赤井先生出事了？
“看來你真的很了解。”詹姆斯放下心來，沒有直接報出赤井的名字，“現在能否跟你見上一面，其實…是他的意思。”
工藤新一不自覺地看向諸伏景光，蠢蠢欲動，很想知道赤井先生是什麽意思。可是這邊…超級在意啊！
諸伏景光與風見對視一眼，若有所思，不明白此時FBI摻和進來想幹什麽。不過，從工藤的態度來看，極有可能之前聯系的那個人，就是FBI在組織裏的臥底。
臥底見面嘛，不能說一點都不好奇。
他緩了緩神，向少年點頭。
“可以，在哪裏見面！”工藤新一直接往外跑。
松田陣平叫了聲，然後猶豫著跟著跑了。
詹姆斯回答：“方便的話，請在警視廳。”
工藤新一腳下一個踉蹌，差點沒摔跤，“警視廳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是要找什麽人嗎？”偵探的直覺在瘋狂預警。
工藤新一保持著懷疑，不敢確認對方究竟是不是FBI。
但這時候提到警視廳，他無法不想到剛出來的諸伏先生。
詹姆斯有些詫異，思考幾秒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是。”
“我能問下，他想要找的人是誰嗎？”偵探再次提問。
詹姆斯這次沒那麽幹脆了，只說：“在警視廳。”
工藤新一蹙眉，看向走到旁邊來的松田警官，掛斷了電話。
松田陣平聽到了一點，眼神犀利，“直接去。我來開車。”
既然人家敢放話進警視廳，那他們也不能示弱。
諸伏景光走出來，問道：“那個人代號是什麽？”
工藤新一尚且還有些猶豫。
“提出要在警視廳碰面了，他應該暴露了。”諸伏景光耐心解釋，遲早要見面，問下代號還能提前做好心理建設。
遲疑的偵探最終敗在了那雙疲憊卻充滿了、獨屬於警察的溫柔與正義感的雙眸裏，甚至忘記了剛開始差點被打暈的事。他咬了咬牙，決定冒險相信一次，拉了拉對方的衣袖，示意只能低聲說。
諸伏景光配合地彎下腰，只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：
“他的代號是……萊伊。”
“你認識嗎？”
那一瞬間，猶如雷在耳邊炸開，震耳欲聾。
Rye…
黑麥！
Rye是FBI！
說完後，少年還有些忐忑，擡頭卻見對方似僵住了一般。
“諸伏先生？”
難道真的是認識的人？
倒有可能，畢竟都跟在琴酒的身邊。
“哈……”
居然是FBI！
公安，FBI…
兩方全被琴酒操/控了啊。
幾人正疑惑著，就見諸伏景光忽然笑了聲。
一看那臉色好可怕，全都驚住了。
諸伏景光先是想要控制，用手將前額的發擼了上去，試圖迎面吹吹晚風冷靜找回理智。但沒有成功，只感到了無限的難過，因為他串聯起了一切——那年莫名其妙的三人戰，原來是計算好的嗎？
讓公安和FBI打起來？
“真是……”
那個時候，琴酒就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。
然後指定了一系列的計劃，讓他們互相殘殺。
騙子。
從頭到尾都是假的。
松田陣平駭然，“景光……”
發生了什麽，你怎麽好像要哭了？
“不，沒什麽，我只是……”諸伏景光擺了擺手，下意識的後退，拒絕了好友伸過來的手，“覺得很可笑而已。”
你一直知道真相，卻親手設計了我們的結局。
原來，我和別人沒有差別，只是你手裏好用的棋子。
在我們朝著彼此舉起槍、充滿殺意時，你正在笑吧？
看，那群紅方的傻子們。
……不會原諒你。
絕對，不會原諒你。
你最好能好好活下去，等著我來找你，然後…
逃快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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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伏景光忽然停下了搜索的動作。
與工藤新一的對話仿佛撕開了他面上的偽裝，將無論如何無法壓下去的念頭展現得淋漓盡致——無法欺騙自己…盡管走到了這一步，被無形的責任感催促著，卻還是沒辦法真正狠下心腸。
全程搜捕，一旦開了，琴酒的立場將會馬上變得被動。驟時，除了警方這邊的搜捕外，還要面臨著黑方的落井下石。紅黑雙方追捕，即使是琴酒，應付起來也會很吃力。
到那個時候，琴酒將會做出怎樣的抉擇，他不敢想象，不敢輕易去賭——好點的結果無非是被警方逮捕，在展開漫長的拉鋸戰前，他倆還能再見一面；壞一點呢，是琴酒壓根不給他留機會，或者跟黑方同歸於盡，或者在被逮捕前自盡……
因為這些念頭斷斷續續冒出來，導致他本就亂糟糟的心緒更加不穩，只是忽然間恢覆了平靜，不知道什麽原因，突然意識到現在考慮再多，不如多做點準備……好在將來坦然面對任何一種結果。
剎那間，理智回籠，開始正視所有的一切，並嘗試著推理。
目前首要的任務仍然是琴酒。
根據了解到的信息，刨除掉某些幹擾項（比如安排萊伊追殺他，算計波本）後，全部指向了同一個方向——琴酒真正的目標，有百分之九十是為了那位先生，說準確點，是為了得到組織。
那家夥到底還是把事業當成了全部……
說琴酒真正想要的是組織，並非胡亂猜測，一切早有預兆。
從幾年前傳言琴酒失去那位先生的信任，以及身為組織殺手卻頻繁踩線與警方來往的行為，還有針對不同高層幹部底下的人手所做的、如鏟除異己等，無疑不證明了那家夥的可怕的野心。
警方臥底黑澤陣可不會對犯罪集團的boss動手，只有殺手琴酒才會為了奪取權利、謀殺所有擋路者。
在試圖實施謀殺時，一定有過縝密的計算，首先會需要一個強大的幫手——雖然很不可思議，但朗姆的確是比較合適的人選。
首先兩人實力旗鼓相當，朗姆的勢力還要稍微高一點。
比起朗姆，前期的琴酒並不太樂忠於爭名奪利，與其說是一個幹部，不如說更傾向於是執行力超強的殺手，畢竟是Topkiller嘛——這些是在他用「黑澤景光」這個名字潛伏時摸索出來的。
在他還摸不透琴酒的身份，傾向於對方是一名忍辱負重、值得欽佩的臥底警察，當他從那些繁瑣的情報網中判斷出那樣的現實後，一度十分心疼……
其次，兩人很受那位先生的信任，同為少數能證明直接接觸到boss的人。找其他人，萬一無法接觸到boss，就需要由琴酒獨自沖在前面，兩個人起碼能分散火力。
最後，那位先生恐怕不會想到，表面上互相仇視的兩個人會聯手。當目標沒有防備的時候，突襲成功的幾率會加倍。
綜合以上——
朗姆是琴酒想要除掉boss的最好幫手。
雖說有些冒險，可總比一個人扛事要強。
唯一的那點兒顧慮，只要早早做好了安排，完全能避免。
假如朗姆不夠識趣，在剛把boss送走，便心急地調轉了槍頭對準琴酒的話，那些被握住把柄的其餘高層幹部就能發揮作用了。
環環相扣，琴酒想獲得最後的勝利，並非妄想。
諸伏景光試圖笑起來，作為敵人，他想要讚揚那家夥的算計真厲害。很可惜，他失敗了……
一想到在這個計劃裏，自己所扮演的角色，他就笑不出來。
再想到淪為這場大陰謀裏陪襯的好友，他甚至想哭出來。
在預感真正應驗前，人總會高估自己，以為做了充滿的準備，足以面對預想中的任何情況。可實際上這一刻，他心中湧起的那種挫敗感，當否認掉過往擁有過的甜蜜記憶時，他才清醒認識到，沒有那麽容易，心口泛起的細微刺痛幾乎要將他入瘋狂的絕境。
兜兜轉轉，事業無成，愛情也一敗塗地……偏偏還不能盡情放任那些情緒。堵住難過的宣洩口，裝出無所謂給其他人和自己看。
必須要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一樣去思考：
假使前面的推斷是正確的，那麽返回來推理——
為了得到朗姆的信任與支持，將一個真實身份是公安、同時深受朗姆信賴的人作為切入口是最簡單的。
換句話說，零不僅僅是純黑方的琴酒想要幹掉的人，還是用來打動朗姆的籌碼，或許他倆在合作前，琴酒是這麽跟朗姆說的：
「我幫你揪出你身邊的‘老鼠’，這是我的誠意。」
而朗姆不知出於何種理由同意了，最後揪出的就是零。
結合風見的說法，琴酒先離開不過是賣朗姆個好，讓朗姆親手解決掉身邊的叛徒。
這一環環下來，琴酒果然蓄謀已久。
想到過去那些心路歷程，他再一次深深無力。
難以形容當初的自己，究竟是怎麽了，竟然會相信那個人。
琴酒，你怎麽敢？
我或者零，有誰能讓你產生一絲心軟嗎？
相處過的歲月裏，你表露過一次真心嗎？
他很想繼續裝作無所謂，但幾乎要溢出來的難過無法控制住。
只能一個勁地催眠自己：別去想，別去想。
現在更該集中精力，為自己、為零、為未來找到生機！
假如零落到了朗姆手中，該怎麽辦才能找到呢？
朗姆的身邊有可利用的人選嗎？
工藤新一轉過頭正要說話，卻瞧見諸伏景光雙手攥緊拳頭，低垂著頭，發絲擋住眼眸看不清神色，但緊緊咬住的嘴唇證明此刻的心情有多糟糕……
想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裏，猜想這位跟他老師有著親密關系的公安臥底大概的心情，稍微有些同病相憐的感受。
盡管他現在接受了事實，好像很平靜，可在剛開始他同樣的難過，無法相信。那個喜歡逗人的、好像無所不能的黑澤老師竟然會是壞人——這要人怎麽接受！
尤其是從初次見面的懷疑，到慢慢相處後的信任，再到最後的信任瓦解，那種波瀾起伏的難受勁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懂。
天翻地覆，過往的畫面全被蒙上了濃濃的霧，失去了真實感。
將來有機會面對面，真想問一問：
究竟是什麽原因，要讓你這樣玩弄我們的感情。
我明明沒有什麽特別的，為什麽會引起你的註意？
特意到我面前，總不會只是想耍我吧？
但這些在此時不作為重點考慮，質問要留到以後。
他背過身，沒再繼續看一個難過的人，剛才的尋找讓他發現了一些小細節，但需要更多的線索來進一步確認。時間不等人，既然別人都心不在焉，那就只有自己出馬了！
趁著沒人註意到，獨自跑出去，找到這周圍的人打聽情況。
……
隨時間推移，每個人臉上的表情愈發沈重。
有限的範圍裏，細心的搜查終會結束。
被報以最大期待的風見裕也逐漸焦慮，短暫又漫長的、高度緊張的搜查，使他遭受了巨大的壓力、與無聲放大的恐懼和愧疚。
「再找一找，不可能沒有，我不能放棄，降谷先生還在等著我…」盡管給自己下達必須堅持下去的命令，可在一無所獲的現實之中，只會襯托著他非常可笑，額邊滑落的汗水似乎都在諷刺他的徒勞掙紮。
突然旁邊伸出一只手阻止了他，他擡頭只見是另一名同事。
沖他搖了搖頭，“先停下吧。”
“可是…”哪敢停下啊！降谷先生還在等著我們呢！
“總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全賭在這裏。”
風見註意到同事無聲的暗示，下意識地朝著角落裏停下來沒有動的諸伏景光掃了眼：確實有很多的疑點，可即使這位失蹤多年的前輩身上有諸多的疑點，他仍然願意相信……
降谷先生不會看錯人！
既然是降谷先生最重視的朋友，那一定是心懷正義、永遠不會向黑暗屈服之人！（至於感情…外人不知詳細，還是別評論吧。）
同事無聲嘆了嘆，說：“我懂，我比你更信任諸伏先生。”
“那……”
“只是讓你早點把結果告訴他，總是找不到還拖著逞強，反而會誤事啊。”別再互相折磨了，咱早點認清現實，好做新的打算。
風見略微沈默後，空著兩手走過去，垂頭喪氣地說：“抱歉，我沒找到。”你說降谷先生會留下信息給我，可我卻沒能找出來…
若是因為的粗心而錯失良機，導致降谷先生出事，他恐怕無法原諒自己。
松田陣平很早就放棄似地靠在一邊，雙手環胸，目不轉睛地盯著好友，中途回覆了下目暮警部發來的疑問。他知道工藤新一單獨跑出去了，也知道景光越發不對勁的情緒，卻沒有做什麽。
此時見到公安的人向景光集中，便立刻跟了上去。
風見的聲音似乎沒有進入諸伏景光的耳朵裏，正沈浸在思維中的公安垂著頭，仿佛自帶隔離功能，阻絕了外界的一切。
短暫的沈默過後……
同事開口時語氣裏帶著些許不安，“莫非降谷先生已經……”
所有人都在心中想過、卻不敢說出口的猜測。
一直找不到線索的原因無非有兩種，一是負責收尾的人很謹慎、將所有主要的線索全部銷毀了，二是根本沒有留下來，當時的降谷先生狀況很糟糕，盡管想要留下點什麽卻無能為力。
無論是哪一種，降谷先生的情況不容樂觀。
能活著當然是最好了，可要是有個萬一……
搜查的方式需要轉換，比如找找附近方便拋屍的地點。
“不會的。”松田陣平不接受如何荒唐的結局，斷然反駁，甚至有一種近似偏執的信心，“我感覺得到，他一定還活著！”
“……”聽起來倒像是無能的自我安慰。
在場的公安沒有說話，卻有著相同的感覺。
“我堅信只要堅持找下去，一定能找到！”松田陣平邊說、邊看了眼沒說話的好友，“我絕不會放棄，我相信他一定在等著我們去救他。”話又說回來了，“實在不行，我們交通部可以幫忙！”
公安找不到線索，請全盤交給刑警，他這個交警會全力配合！
別的不說，起碼他能找到黑澤的車。
只要找到了黑澤，就有機會問出零的下落。
就算黑澤是敵人那邊的，不願意透露分毫，那還可以將權限放寬，嘗試找出別人的車輛行蹤啊！不是還有個朗姆麽，要想帶走一個人可不容易，仔細找下去一定能找到蹤跡。
“不用了，這事，我們自己先解決。”同事果斷地拒絕。
就算上級要求了兩邊合作，也只會是一個適當的幫忙。
主導權仍然、必須要掌握在公安的手裏。
松田陣平不敢相信，“到這種地步了，還不信任我們？”
“不，我們不是不信任，而是……不好說。”
好吧，雖然主要原因是涉及到臥底工作、不宜公開，但確實是有小部分不信任——誰讓話題中心的人物跟警視廳的牽扯太深了呢！萬一有誰頭腦發熱，給那邊送情報怎麽辦？
特殊時期，謹慎一點不為過。
雖說公安內部也有支持黑澤好人論的，可總比別的部門靠譜，至少明面上，他們沒有跟黑澤走得太近……
“先聽聽諸伏先生的
看法吧。”同事微妙地轉移了話題。
松田陣平短促地哼笑了聲，真可笑，公安居然不信警察。
果然公安不同啊，不知道是接觸少還是怎麽的，你看他們幾乎馬上相信了黑澤是個壞人，而搜查科、交通部，曾經跟黑澤打過交道的，無疑不在問：真的嗎？假的吧？你在開玩笑嗎？
講真，要不是景光和工藤雙重肯定，他也會是其中一員。
那些記憶，真的全是假的嗎？
欺騙警察的感情，作為純黑殺手，黑澤到底是有多閑？
印象中，黑澤沒幹過壞事，倒是好事做過不少……
想起通訊中另一位好友伊達的質疑，他有點小小動搖了。
不過，既然是景光的話，總不會說謊吧……
為什麽好友、同事們要分不同的觀點啊，證明一個人是好是壞這麽難的嗎？
萬萬沒想到，在操心過好友們覆雜的情感後，他還要糾結於相信哪一邊。而致使他困惑的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：黑澤陣。
淦，黑澤/琴酒，真是個罪孽深重的男人。
風見裕也卻有與同事不同的看法，雖然警視廳的人不太可信，但降谷先生相信的人他也相信。至少在期望降谷先生平安歸來這件事上，眼前的、跟降谷先生警校同期的男人不會亂來。
然而他的看法並不重要，所以他沒有說，更不想說。
他的整顆心此時此刻、只記掛著一個人：降谷先生！
您到底在哪裏？
那麽驕傲的降谷先生啊，根本無法想象那樣的男人會悄無聲息的、被拋棄在未知的角落裏等待被發現。
降谷先生，您一定要活著回來，不要死啊。
您知道麽，您最牽掛的好朋友、諸伏先生，他還活著啊！
如果這麽錯過了，帶著遺憾離去的話，實在是太悲慘了。
他深吸一口氣，遮住內心的悲傷，不斷地勸說自己要往好處想：對啊，降谷先生那麽厲害、那麽聰明，肯定不會死的！
現在還是努力做好眼前的事情吧！
他擡頭，視線集中處的人仍然沒有回應，仿佛靈魂離體。
“諸伏先生？”他低聲叫了句，甚至還悄悄挪後一點。
根據以往的經驗，這會兒發出聲音已是極限，千萬不要有肢體上的接觸——因為很有可能手指還沒碰到人，就被無情地掀翻…別問他怎麽知道的，說出來都是淚啊。
松田陣平沒那麽多顧慮，伸出手輕按住好友的肩膀晃了晃，“你想到了什麽嗎，景光？說出來啊，讓大家一起商量。”
諸伏景光蹙了蹙眉，“嗯……”
“怎麽？”松田陣平再接再厲。
風見可疑地陷入沈思：難道不是所有臥底一個德行？
反應大的只有降谷先生？還是這位松田警官格外不同的？
“我在想……”
風見著急接話，“什麽？”
諸伏景光眸光一掃，卻沒有馬上回答，而是在做最後的決斷。
因為朗姆那邊，他脫離時間太長，想不到適合的人選，那想要證明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，就得轉回來從琴酒這邊下手。
他思索著接觸過的一些人，尋找最合適的目標。
人選不少，主要分兩個方向：
曾經接觸過並建立起還算可以的面子情的、其他幹部的手下。從中迂回得到琴酒的消息，但如此一來，會暴露他在琴酒心中失寵的事實，因為今天那麽重要的日子，他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收到。
為了將來考慮，或許哪一天能用得上，暫時別去動這條線。
這麽早暴露，對他半點好處都沒有。
另一種是直接聽從琴酒吩咐的人，他想到了在長野縣出現的「魚冢三郎」，決定豪賭一場。
賭「魚冢三郎」非常受琴酒看重，賭當時的自己還在琴酒的心中有些分量，賭琴酒不會主動將對他的算計宣之於口！
“景光？”
見他再次沈默，松田陣平遲疑地叫了聲。
“噓……”
諸伏景光下定決心，拿出手機撥通了「魚冢三郎」的號碼，並用目光示意眾人，他需要一個絕對安靜的場所。
於是，沒有人說話了。
大家一同不解但很緊張地盯著手機。
沒幾秒鐘，在聒噪的心跳聲裏，電話接通了。
略熟悉的聲音，聽上去有些疑惑與緊張，“警官？”
“喲，魚冢君，這段時間沒有見到你，在做什麽呢？”諸伏景光以平常相處的語氣跟人寒暄。
“……”
伏特加拿遠了手機，看了看顯示的號碼，再一次確認：沒錯了，是大嫂（？）。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刻，接到大嫂（？）打來的電話……真的沒有打錯嗎？
“沒怎麽啊，您有什麽吩…咳咳，您有什麽事嗎？”
奇怪了，幹嘛不找大哥呢！
哦，大哥現在正忙著，估計沒時間接電話。
話說回來，今天的事沒有告訴大嫂嗎？
不過，也對，大哥連保護男友都要偷偷摸摸的，又怎麽會讓大嫂身處危險之中呢。
思緒轉了好幾圈，伏特加說服了自己。
“沒啊。”諸伏景光神色如常，註意著電話那頭的動靜——從「魚冢三郎」的表現推斷，對方並不知道他跟琴酒鬧翻了。
想來也是，琴酒過去沒有隱瞞他們的戀愛，現在估計無法開口說彼此之間的那些虛情假意。那件直接導致兩人情感破裂的事件，終究在意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。
“長時間沒見，想問問你有沒有空出來，一塊喝一杯。”
至於「魚冢三郎」此時有沒有參與計劃，現在還沒辦法判斷，畢竟在任務中，人員分散行動是常有的事。
伏特加沒啥心機，只以為大嫂關心他為什麽沒出現了，憨憨拒絕，“可能不行啊，我已經離開長野縣了，大……咳咳……”
要命！差點忘記了，不能暴露自己認識大哥！雖然大哥說大嫂可能猜到了，但只要大哥一天不允許，他就不能承認。
畢竟按照過來人的經驗，隨便參與情侶間的事會沒啥好下場。
他不想失去大哥的信任，不想得罪大嫂，只想做個普通小弟。
可以的話，希望大哥大嫂一直好下去…
總比，大哥被萊伊勾走了強。
講道理，萊伊那個人有點可怕，人前人後有兩張面孔什麽的。
諸伏景光裝作驚訝，“誒，這麽不巧嗎？”
長野縣…看來魚冢還不知道，他已經離開了長野縣。
進一步證明，琴酒的確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他的行蹤。
不知道該不該高興…似乎該為特殊對待高興，又好像還有點總是見不得人的不高興。
當然不排除時間太短、事務太繁雜，導致琴酒忘記說了。
“是的，我去了東京…探望親戚。”伏特加業務不是很熟練，謊話說得支支吾吾的。
“這樣啊…”諸伏景光假裝沒發現，遺憾嘆息，喃喃自語似乎在抱怨著誰：“怎麽最近全都有事……”
伏特加聽後很心虛，但他不敢說，“也許明天就好了呢。”
是的，大嫂。你該給大哥點信心！
只要今晚把那件大事幹成了，大哥一恢覆身份，你們就可以快樂的在一起生活了！
“啊？”
明天嗎？
看來琴酒準備速戰速決。
“不，我是說，也許明天我有空回去！”嗯，就是這樣！
雖然我覺得，有大哥在，你估計會看不見我。
伏特加一邊走，一邊忐忑地回話，由衷希望大嫂別問太多。
“砰——！”槍/聲炸響，驚擾了兩人尷尬的寒暄。
以及守在旁邊聽內容的公安、松田陣平。
伏特加心中一緊張，下意識就喊出來了：“大哥！”
“怎麽了？是槍/聲？發生什麽事了？”諸伏景光驚地站了起來，沖著電話喊：“魚冢君，你在哪裏？”
「大哥」難道是指琴酒？
槍/聲……
到底是誰開的槍？
那家夥、琴酒…
“在……”伏特加差點要說出來了，幸好關鍵時刻止住了，這會兒說多錯多，“抱歉啊大嫂，我有事，之後再說啦！”
嘟嘟嘟……
通話秒斷，諸伏景光還阻止都來不及，當然最主要是他反應慢了半拍——被那一聲「大嫂」給驚住了，差點把舌頭給咬了！
餵！大嫂是誰啊？
你他媽給我說清楚！
就算大哥是指琴酒，那我也不該是大嫂啊！
明明我才是你大哥的…咳，明明你大哥才是我的！（劃掉）
“大嫂……”松田陣平心情覆雜。
說好的互相利用，總覺得還是有點不對勁。
“大嫂……”公安同事們眼神微妙。
諸伏先生，原來你在那邊是這樣的地位嗎？
“跟我沒關系。”
“……”這，人家都叫出來了…
諸伏景光一臉冷漠，仿佛這樣可以當做無事發生，“既然零是被朗姆的人帶走了，我們在這裏又找不到線索……”
“線索的話，我找到了哦。”
幾人回過頭，只見工藤新一站在門口，充滿自信的滿足笑容。
……
槍/聲響起，穿透的卻不是混蛋FBI的腦袋。
而是本處於優勢中的殺手的胳膊。
一發從後面射過來的子/彈。
開/槍的前一秒，赤井秀一輕聲說：“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琴酒手指輕輕松開，也許是對將死之人的寬容，也許是送別相處多年搭檔的莫名的感情，也許是別的什麽…他決定讓FBI說完。
赤井秀一其實有很多的問題，卻只撿了件不太重要的：
“你會後悔嗎？”
“什麽？”冷血殺手微楞，沒想到會聽到如此無聊的問題。
後悔？後悔是什麽玩意兒？你看我長了一張會後悔的臉嗎？
他十分敏感地反問：“怎麽，你死前的願望也是要我做個好人？”說實話，惡心指數不止一點點。
赤井秀一勾起唇角，似乎被逗笑了，“不，實際上，我對你沒有…奢望。雖然有點在意，你所謂‘也’還包括了誰，但……”
他的「後悔」可不是這些！
最後的機會！
視線裏已出現朱蒂舉著槍的身影，他猛然挺起身，用力握住了黑黝黝的槍/身，全力將琴酒往下拉的同時，擡起了對方的手臂，讓殘忍發出來的子/彈打空。
朱蒂剛好開槍，稍稍偏離了要害的子/彈打中了。
琴酒快速地往後瞥了眼，馬上認出了來人，倒沒想到FBI來的這麽快。被拉下時絲毫不慌亂，雖然被突如起來的疑問轉移了註意力，但手底下的敵人想要逃脫可沒那麽容易。
赤井秀一不甘示弱，這時候的他沒有退路，只能盡全力抗衡。
兩人幾秒鐘交手了幾次，最終是不耐煩搞近身戰的琴酒搶回了手/槍，為了擺脫糾纏，搶回槍的同時一腳向宿敵踹過去……
狡猾的宿敵找準機會從旁邊溜走，在地上滑出了一道弧線，迅速撿回了丟在地上的槍，不待瞄準、憑直覺開/槍。
兩聲槍響，分向不同的方向，同時擊中目標。
“別動！”朱蒂的身邊多出幾個夥伴。
有幾個甚至穿著FBI的制服。
他們趕到了赤井秀一的身旁，眼神充滿了擔憂。
伏特加沖上來時，見到的就是自家大哥被一群人用槍指著，萊伊在對面，身後看樣子是一群FBI？
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，但他很震驚——
為什麽萊伊背後是FBI？
為什麽FBI要指著大哥？
不是，雖然總覺得萊伊是個兩面派，但翻臉這麽快的嗎？
“大哥！”懷揣著無數的問號，他的腳步不停，很快與大哥
肩並肩，迅速掃了眼大哥的狀況，立刻遺忘了那些問題，關切地問：“你還好嗎？是萊伊開的槍嗎！？”
萊伊不怒反笑，一點都沒有被伏特加差別對待氣到。
沒錯，就是我。
可是啊，好歹同事一場，難道你眼裏看不到我傷得很慘嗎？
琴酒推開了伏特加，微瞇了瞇眼，緊盯赤井秀一的臉，忽然笑了起來，“我小看你了。從什麽時候開始的？”
原本以為赤井秀一不會那麽快通知FBI——至少會在今晚之後，所以他才想要在之前把這個麻煩解決掉。
赤井秀一也笑：“誰讓我有幸運男孩呢。”
如果沒有那幾條簡訊及時的到來，他會堅持原先的決定，讓FBI的同事們原地待命，而不是趕在進門之前改變主意。
琴酒幾乎沒有猶豫，腦海中自動跳出了答案：“那小子嗎…”
果然「銀色/子/彈」還是聯手了。
“所以我問你是否會後悔，剛才如果沒有停手該多好。”赤井秀一頑強地挑釁著，“除了後悔，你會難受麽，他站在了我這邊。”
琴酒短促地冷笑了聲，“不，完全不。”
早知道你們是怎麽人了，只不過很好奇，小偵探從哪裏得到的消息？難道出發前兩人聯系過了？
“是嗎。”赤井秀一不管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，拒絕了同事們的攙扶，眼角的餘光正好掃到聽見動靜出來、在上面圍觀的人。他正視琴酒，雙眸裏飽含了無盡的深意，“雖然很想繼續和你說說話，但時間不早了……不過別著急，我想我們很快會再見面。”
琴酒無動於衷，但確實不方便繼續火拼。
他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辦好，在出了氣、徹底冷靜以後。
“下次見面，再回答我吧，那些被你隱瞞的…”赤井秀一也知道不宜耽誤太多時間，終究是人手不夠，而且他根本無法容許琴酒此時被殺死，眸光流轉後，補上了暧昧的回擊：“親愛的戀人。”
你敢喊「情人」，我就敢當你是「戀人」。
一點毛病都沒有！
雖然他有點感覺，那句話是透過了他，對著別人說的。
但是，誰管呢？
不管怎麽說，琴酒把他從頭到尾戲耍了一遍是事實，總要承受代價的。
詹姆斯仍煙/霧/彈的手一抖，在一片白霧中，帶著濃濃的疑惑與震驚和同事們一同離開，他都不敢看朱蒂的臉色了好麽！
咋回事，臥個底，你還跟對方的大哥談了個戀愛？
伏特加震驚，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：不妙，萊伊真的得手了！
這都叫上「戀人」了……！
煙霧過後，組織的幹部們跑下來。
“原來他真的是FBI！”其中一個人吐了一口，之前礙於琴酒的殘暴，即使心裏懷疑也不敢說，可現在……
FBI都是壞蛋！萊伊那廝竟然是那種人！淦！
皮斯科自覺看透了一切，淡定地問：“追上去嗎？”
琴酒收起槍，冷笑：“不，讓他再囂張幾天。”
皮斯科點頭，瞄了眼貝爾摩德，那得意的眼神仿佛在說：你看，我猜對了吧！琴酒真正喜歡的就是萊伊！那些隱晦的保護，還有直到現在都下不了狠手！足以證明一切了！
貝爾摩德難以相信，沈默地從小腿抽出了槍，“我去！”
不應該啊，琴酒怎麽會……
“不行！”
“……”
琴酒厲聲說：“他只能由我來殺死！”
“……”
實錘了，實錘了，皮斯科的猜想居然是真的！
貝爾摩德沒控制住，一臉「你有病」的表情，“瘋了嗎？不趁機解決掉，難道要等他卷土重來嗎？”
“現在不便和FBI發生沖突，抓緊時間把這裏清理掉。”琴酒卻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，畢竟小鬼和FBI聯手了，下一步說不定會引來警方，他不能讓任何人闖入這裏、找到絲毫有關組織的東西。
皮斯科幹咳了聲，覺得可以理解，雖然他知道這是個借口。
但千面魔女可沒那麽客氣，“缺我一個有什麽關系？”
現場那麽多人，你難道還想要我這個女人幹活嗎？
正好，你忙你的，我去追殺萊伊啊。
“你不是他的對手。”琴酒冷酷臉。
貝爾摩德更不高興了，“還沒嘗試呢！”
“再說一次，他只能死在我手裏。”殺手充滿壓迫力地環顧了一圈，一字一頓地警告，“你們誰也不能動手。”
有些人，必須要自己解決，才能獲得快感。
就像，有些仇，需要親手去報。
雖然…赤井在殺死蘇格蘭的事情上是無辜的。
但是，誰管呢？
貝爾摩德還想反駁，但看見琴酒驟地露出殘忍笑意，驚得她心頭一跳，瞬間失去了語言，並且更加覺得琴酒不對勁了。
“好了，開始清場。”殺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，冷酷無情。
收獲了一圈識趣的“是！”
伏特加默默抱住了胖胖的自己，後退一步，不太敢將大嫂（也許不是？）打電話的事說出來了。
真糾結。
同情警官先生。
更同情自己。
大哥啊…為啥偏偏是萊伊？？
你讓我以為怎麽面對那個大嫂？？
……
赤井秀一坐上了車，便吐出了三個關鍵詞：
工藤新一，蘇格蘭，警視廳。
詹姆斯暫且將心中的疑問丟開，關切地問：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秀……”朱蒂收起淡淡的憂傷，滿懷關心。
“去找工藤新一，然後去警視廳找蘇格蘭。”赤井秀一硬撐著說完了這句話，因為內傷而使鮮血從唇角流了出來。
思緒瘋狂的轉動，卻沒有力氣解釋。
只知道，一定要見到蘇格蘭。
一定要……！
下一秒，他昏了過去，連同事的呼喚都沒有聽到。
……
工藤新一正在闡述自己的推理，抽絲剝繭，所有的疑點指向了一個女人：水無憐奈。
有目擊者稱，在周圍見到個跟水無憐奈很像的女人，急急忙忙上了一輛車。在打開車門的瞬間，似乎看見裏面靠著個金發男人。
諸伏景光不能確定水無憐奈是不是組織的人，這很無奈。
在組織裏，只要是沒有合作任務，基本處於誰也不認識誰的狀態。有些甚至合作過都沒能見上一面…像琴酒那樣的實屬少見。
“只要找到這個女人，就能順藤摸瓜，找到其他人了吧。”松田陣平以樂觀的態度說道。他看向好友，“怎麽樣，開始嗎？”
剛才的電話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，想忘不能忘。
情況不明，但從掛電話前的緊張判斷，黑澤好像遇到了危險。
盡管他願意相信黑澤是個壞人，可卻無法不在意。
一邊是黑澤，一邊是零……
對他來說，只是朋友和朋友，但對於景光卻是……
互相利用的愛人和共同走過許多時光的好友。
似乎選誰都不好受啊。
諸伏景光遲疑了：“我……”
其實在聽見槍/聲那一刻，心就亂了。
或許世界上總會有一個人，讓你又愛又恨。
縱使琴酒是個大壞蛋，也是真心喜歡的人……
他無法馬上給出答案，即使知道這樣的態度會讓同事們更加懷疑和失望，可就好像嘴巴被封住了，混亂的思緒裏，失去了言語。
工藤新一欲言又止，剛想要說話，卻被鈴聲打斷。
在眾人矚目中，困惑地接通了，“你好，這裏是工藤新一。”
天還沒亮，這個時間點，會是誰？
“你好，我是詹姆斯，是…FBI。”因為不知道赤井跟這位工藤的真正關系，詹姆斯說話有所保留，“工藤君，請問你現在方便嗎，有些事想請你幫忙。”
“FBI？”工藤新一驚訝了，“難道是……！”
赤井先生出事了？
“看來你真的很了解。”詹姆斯放下心來，沒有直接報出赤井的名字，“現在能否跟你見上一面，其實…是他的意思。”
工藤新一不自覺地看向諸伏景光，蠢蠢欲動，很想知道赤井先生是什麽意思。可是這邊…超級在意啊！
諸伏景光與風見對視一眼，若有所思，不明白此時FBI摻和進來想幹什麽。不過，從工藤的態度來看，極有可能之前聯系的那個人，就是FBI在組織裏的臥底。
臥底見面嘛，不能說一點都不好奇。
他緩了緩神，向少年點頭。
“可以，在哪裏見面！”工藤新一直接往外跑。
松田陣平叫了聲，然後猶豫著跟著跑了。
詹姆斯回答：“方便的話，請在警視廳。”
工藤新一腳下一個踉蹌，差點沒摔跤，“警視廳？”
“是的。”
“是要找什麽人嗎？”偵探的直覺在瘋狂預警。
工藤新一保持著懷疑，不敢確認對方究竟是不是FBI。
但這時候提到警視廳，他無法不想到剛出來的諸伏先生。
詹姆斯有些詫異，思考幾秒，給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是。”
“我能問下，他想要找的人是誰嗎？”偵探再次提問。
詹姆斯這次沒那麽幹脆了，只說：“在警視廳。”
工藤新一蹙眉，看向走到旁邊來的松田警官，掛斷了電話。
松田陣平聽到了一點，眼神犀利，“直接去。我來開車。”
既然人家敢放話進警視廳，那他們也不能示弱。
諸伏景光走出來，問道：“那個人代號是什麽？”
工藤新一尚且還有些猶豫。
“提出要在警視廳碰面了，他應該暴露了。”諸伏景光耐心解釋，遲早要見面，問下代號還能提前做好心理建設。
遲疑的偵探最終敗在了那雙疲憊卻充滿了、獨屬於警察的溫柔與正義感的雙眸裏，甚至忘記了剛開始差點被打暈的事。他咬了咬牙，決定冒險相信一次，拉了拉對方的衣袖，示意只能低聲說。
諸伏景光配合地彎下腰，只聽見耳邊響起了一個聲音：
“他的代號是……萊伊。”
“你認識嗎？”
那一瞬間，猶如雷在耳邊炸開，震耳欲聾。
Rye…
黑麥！
Rye是FBI！
說完後，少年還有些忐忑，擡頭卻見對方似僵住了一般。
“諸伏先生？”
難道真的是認識的人？
倒有可能，畢竟都跟在琴酒的身邊。
“哈……”
居然是FBI！
公安，FBI…
兩方全被琴酒操/控了啊。
幾人正疑惑著，就見諸伏景光忽然笑了聲。
一看那臉色好可怕，全都驚住了。
諸伏景光先是想要控制，用手將前額的發擼了上去，試圖迎面吹吹晚風冷靜找回理智。但沒有成功，只感到了無限的難過，因為他串聯起了一切——那年莫名其妙的三人戰，原來是計算好的嗎？
讓公安和FBI打起來？
“真是……”
那個時候，琴酒就知道了他們的真實身份。
然後指定了一系列的計劃，讓他們互相殘殺。
騙子。
從頭到尾都是假的。
松田陣平駭然，“景光……”
發生了什麽，你怎麽好像要哭了？
“不，沒什麽，我只是……”諸伏景光擺了擺手，下意識的後退，拒絕了好友伸過來的手，“覺得很可笑而已。”
你一直知道真相，卻親手設計了我們的結局。
原來，我和別人沒有差別，只是你手裏好用的棋子。
在我們朝著彼此舉起槍、充滿殺意時，你正在笑吧？
看，那群紅方的傻子們。
……不會原諒你。
絕對，不會原諒你。
你最好能好好活下去，等著我來找你，然後…
逃快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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